[狂聰]果然(正篇)09-10

現在孤獨狡猾的狼只要心底有一點寂寞了,就會變成一隻幼稚黏人的大狗。

· 狂聰文,果然

09.

『想知道熟成的果實嚐起來是什麼滋味嗎?』成田狂兒的注意力被超市架上的鮮果區標語抓住,駐足了幾分鐘後,帶了一盒鮮紅的草莓、幾個由蘋果、櫻桃當主角的水果籃,開車去醫院探望入院身體檢查的祭林組組長。

然而「已婚的成田狂兒」這個話題居然還沒結束。

「對方是誰啊?」以舒適的角度臥在病床上的祭林組老大挑眉詢問,女友和美想給她們家的小姐死心,總是撒嬌要他探到一些口風。而他熟識自家可愛的成田狂兒應該是單身多年,怎知突然就被套了一個戒指?

才剛脫下長大衣外套、放下水果籃的狂兒面帶無辜地摸摸手上的「聰實」。組長似乎就什麼事都知情般皺眉嘆了口氣。

「你們還在聯絡啊?」

「嗯。」

「不行吧?那戒指別自欺欺人了。」

組長一語道破,篤定戒指是狂兒自己硬套上去的,男孩一定沒答應。

「不過小老師有收下了,我是說戒指。」狂兒坐在沙發上手沒閒著,熟練地用刀將蘋果去皮,不一會兒一盤鮮果出現在小餐桌上。他保持樂觀地和組長回話,畢竟戒指沒被當場退貨就代表男孩在考慮。

他曾經無牽無掛,被組長點名很適合當下一任繼承者,只是男人一直沒有這種野心,尤其現在心思被分去給改變他人生規劃的少年,心情七上八下,讓平時波瀾不驚的面孔多了幾分憂鬱。

「狂兒,你提過的事是有機會實現的,但要看你握有多少權力。」

組長神色自若地聊起祭林組未來轉型的可能,對著不可逆的老化身體,組長近年開始釋權,讓若頭輔佐們接手要務,只是每一位幹部對組內的營運方針同床異夢,雖然狂兒上頭還有更資深的大哥,不過組長已開始暗示他先把自己的勢力鞏固起來,似乎沒想過狂兒有離開祭林組的選項。

「你的家若回不去了,這裡永遠是你的家。」

鮮少聽到組長說出感性的話,令狂兒莞爾,他知曉祭林組是一直是一個大家族,他將年華奉獻其中,每年四次卡拉OK大賽都全力以赴,也因為這樣才遇到了那令人憐愛的天使⋯⋯原來在黑心企業工作也不全是壞事。

「謝謝組長,我會有地方可以回去的。」

雖然他真的不太能回老家了。

回憶起那些曾經常伴左右的姊姊們,從高中開始給他提供了溫暖的床鋪和體溫。那些溫柔鄉在他二十歲後、在組內權力爬升、賺進花不完的鈔票時就漸漸走散了,一旦成田狂兒不再需要女人提供零用錢、一旦他對照顧女性的情緒心生厭倦,就會直接選擇當壞男人,用最不可取的冷暴力暗示分手,有幾段關係就在不明不白的狀態下結束了,他還被某任女友稱作孤獨狡猾的狼。

『或許有些姊姊還在等他?』無名指被封印的狂兒思考是否要聯繫確認,自嘲了一番『我沒這麼重要』後吐出一口菸,漠然地拿出手機,沒有一絲猶豫就刪了前女友們的聯繫方式。時間已治癒了他好幾段破裂的關係,沒有一個人能在他腦海裡住上三年,唯獨那十四歲的小天使在都在那住到快二十歲了,頻頻用回憶唱歌給他聽,那天籟令孤獨狡猾的狼愛不釋手。 

而自從上次在拉麵店送出戒指後,問了聰實是否安全到家?也只得到簡單的報備『到了』,就杳無信息,二週又過。原來聰實無聲的攻擊就能見血,狂兒按著傷口,點開LINE視窗飛快地打字。

[ 成田(20:30)聰實很忙嗎?戒指大小還可以? ]

[ 成田(20:35)我很想你 ]

[ 成田(20:36)你呢? ]

從醫院回事務所的途中,他聯繫東邊唯一的牽掛,男人將車內的暖氣轉為冷氣,主動寫出「想念」這種肉麻詞彙似乎是成田狂兒的第一次,他開始心跳加速、手心冒汗,不知道男孩會如何回應他,也想著男孩今天沒有打工,一定會回訊息吧。

現在孤獨狡猾的狼只要心底有一點寂寞了,就會變成一隻幼稚黏人的大狗。

10.

 

那晚,『我很想你』的即時訊息被正要入睡的聰實見到,原本沈重的眼皮被成田狂兒強迫撬開,提醒了男孩那一枚種了戒指的藍色盒子,又想起兩人在卡拉OK包廂的擁吻,害臊地將頭埋進被子中,等待心跳平復,在還沒理清頭緒前他不敢點開視窗。

直到隔日下午,男孩才敲著鍵盤回覆:「不知道,你要來確認嗎?」

聰實是在露營區回訊息的,稍早他被同學們臨時約去近郊山上吸收芬多精,聰實納悶『冬天跑去山上露營?』而且是那種豪華露營──帳篷裡有暖氣、床和衛浴設備,園區內準備好烤肉食材、夜晚燈飾綿延高掛點亮整山頭的那種時下年輕人喜愛的夢幻露營。正想因為超預算的旅費拒絕時,被友人勸說要好好過大學生活,當作慶祝從期中考地獄裡解脫等著迎接寒假的小旅行也不錯,思索著他也不用幫狂兒存錢了,就決定將錢用在自己的生活中。

聰實最後一刻才答應出席,成行時才知道只有五個同學要來,除了他最常走在一起的丸山和MANA之外,還有一對最近剛交往的班對情侶。感嘆被當成旅費分母的聰實,沒有想到這會是他和成田狂兒昇華感情的契機。

因為超過半日沒收到聰實回訊,坐在事務所辦公室的成田狂兒帶著無聲的脾氣,下一秒又因這曖昧訊息而立刻消火,他毛躁的有些像高中男生,戴著戒指那隻手撫著額頭思考『來確認⋯⋯確認什麼?』,他上面發的訊息可是有三個問句!根本不確定聰實回的是哪一個,以文字交流就是容易產生誤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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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 成田(13:55)聰實拍一張照片給我好嗎? ]

片刻,聰實傳了一張在晴空下、溪水旁、山林區烤肉的照片,並不是狂兒以為他的天使戴上戒指的照片。那張傳到狂兒LINE聊天室的鬱鬱蔥蔥,拍到了他的同學,有男有女,手機畫面瞬間散發著濃厚的青春色彩,狂兒把照片放大檢視,最在意的男孩沒有入鏡。

[ 聰實(14:25)和朋友在露營區,沒想像中的冷 ]

[ 聰實(14:26)希望你也在這,景色真的很棒 ]

直接把『希望你也在這』這句話加粗體放大的狂兒心臟漏了一拍,他已讀了聰實卻不知如何回覆。 

『能去嗎?我這大叔能去嗎?大學生在旅遊誒』⋯⋯他回憶起好些時日沒去深山練習射擊,倘若未來他能領著聰實,教他如何用槍、處理獵物、野炊、在星空下鑽進帳篷車裡做些不得見光的私密事……恍惚中理智將其喚回,男人點著菸的左手指斟酌了字句,成熟地在鍵盤敲下『好好享受,聰實美麗動人的青春(愛心)+哭哭貓咪貼圖』,傳出去後五秒就後悔了。

聰實收到訊息後,有些失望的將手機收回外套口袋,轉頭加入洗菜切肉的行列,嘲笑自己像之前一樣拋出有言下之意的問句,看男人如何回擊,結果他一樣完美地漏接。聰實望著身旁那對班對小情侶,含情脈脈地眼神交流、有意無意的肢體碰觸,都讓男孩覺得刺眼,他黑著臉用力地切菜,想將成田狂兒拋諸腦後。

此時手機響鈴突然響起,顯示來電是不久前要他「享受動人青春」的男人。朋友們還熱切叮嚀聰實有來電,害得男孩只好默默離開切菜生產線,走到稍遠的帳篷邊回話。

「喂~聰實,聽得到嗎?」

「怎麼了?」聰實小聲地回話,狂兒開始稱讚不愧是東京,山裡還能收到不錯的訊號。

「我明天要去東京,你們露營大概幾點回程?」

男人低沉的嗓音傳入耳中,近的像是狂兒坐在身旁,聰實無從躲避這措手不及的直球,未能編造謊言地乖乖回話。

「我們要坐公車轉電車⋯⋯不知道,大概到市區會很晚了。」

「嗯,預計幾點下山?我開車去接你們一起回來。」

「啊?」 

TBC.